清晨,文玉老人吃了一大碗自己下的雞蛋面,連碗也沒舍得洗,也許是吃得比較干凈,怕浪費水。洗不洗并無妨,便扛起鋤頭往田地去了。老人身著白衣青褲,微禿的腦袋扣了一頂半新的“麥子帽”,平腳黑色的尼龍布鞋,上面還有些塵土。老人在經過高大的古泡桐樹時,不由的望了一眼,然后悠游自在地繼續往田地趕,顯得幾許飄逸。
泡桐宛如一幅時光雕刻的光陰壁畫,難免讓人有些滄桑的感覺!
三百六十五日,年年歲歲。田地里總會出現老人的身影。七老八十的老爺子還在拼命的干,實在讓人汗顏。農村里的人,似乎都閑不下來,不是田里就是地里,忙完稻子又忙棉花。
老人終于到了地里,一看眼前的棉花葉有些泛黃,心里突然急了。都大半年了,鬼天也不下雨,要這樣下去哪來收成啊。村里的大官也不管了,幾年前還每個隊每家每戶出人口挖溝通渠,現在田溝邊凈是綠油油的草。抽水站也不再抽水了,村后面大堤壩邊的房子經過歲月的洗禮都成了一座破廟一樣。不禁感嘆,物離人為。
文玉老人點燃一根煙,深深地吸了一口。然后望了望周邊隔壁人家地里的棉花,似乎都是一樣。他心想,哎,這個時候天要是下場雨就好了。
一些時日,農村里的人都在盼月亮盼星星等待能夠下場雨,來洗禮一下烈日下的塵土,更重要的是地里的棉花。沒想到的是,這兩天電視里播報天氣預報說,真的要下雨了,可惜的是還要帶上臺風一起上門拜訪。老人是一喜一驚,然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5塊錢的黃山。
夜晚閃電雷鳴,狂風吹打著玻璃窗戶,半夜一點多驚醒了睡夢中的老人。雨是真的來了,風也很大,老人靠在床頭,皺起了眉,心想這次地里的棉花肯定要遭殃了。盼下雨盼了這么久,竟然盼來了臺風。老人突然拉起了燈,找了找床頭柜邊的煙,煙盒里也空了,這時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第二天,天剛蒙蒙亮,老人再也沒有心思吃早飯了。一下子就往地里趕,到了田地邊,老人發現村里好多人都早早地來了,棉花地里到處都能看見人,棉花倒了一大片。眼前的一幕讓老人苦笑不得,也許天就是這么般折磨人。
我希望那個我許久不曾謀面的老人會是那棵泡桐樹,來年再相見,不缺席。